且行

【如椿】山中不知岁月(原著向)

(谁能想到8012年我居然还在深夜肝这对)
*食用注意

1.原著向,以番外为基础
2.不要考究,有些时间是可能不太对


山中不知岁月。
偶尔树木枯荣,人间冷暖,于他们仿佛只是一瞬。
童如稍有些自嘲的弯了弯嘴角,周身白光剑影,活剐着他的血肉,而他却仿佛置身事外,随意的捻着一片新叶,似有所悟:“小…”
话刚一脱口,他便觉得这个名字难以启齿,而且此间只有他俩人,根本无所谓讲什么名字。
于是静了一会儿,只是开口:“十年过去了”

那人一直在旁边入定,童如以为他必是听不到的。没想到这个人接着开口,以一种前所未有寂寥的口气说道:“是啊,十年了,你才第一次开口和我说话。”

童如愣住了。

韩木椿睁开眼睛,并不看他,只是盯着那片新叶。但童如却好像周身猛的一阵刺痛,远胜过他周身的长年累月的刀光剑影。
他看着那人依旧清明而透亮的眼睛,他自以为早已干涸的心魂竟又绝处逢生的悸动了一下。

韩木椿望着那片新叶,又望了望天光大亮,换上了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笑容:“不错,今天天倒是挺好的。”

童如许久未曾与他这样交谈过了,仿佛此身处的不是忘忧谷,而是当年桃源般的扶摇山。

他并没来得及问,也不太想问,这寻常的天是个怎么好法。

小椿说好便好吧。

以此为契机,他们渐渐偶有沟通,但都默契的避开三生秘境和心想事成石。
…更是半点都不提,从掌门印里,韩木椿都看到了什么。

即使如此,他心中也自是欣喜。能与那人日日相对,朝朝暮暮,是他曾经多少年辗转时祈求的梦。

又是一轮十年过去,这谷中多了几个冻死的小鬼。

小鬼来的时候伴着飞雪,懵懵懂懂,惶恐不安。

见到童如好似天人之姿,便匍在他脚下请他帮助。

他微笑着扶他们起来,询问他们的来着儿的原因。然后随着手渐渐冰冷,他的心也渐渐冷下去了。

他们是因为他的愿望而死。


他的因造的果,罪孽活生生的反噬在他眼前。

眼看着孩童一蹦一跳的跑远,童如静默在原地,此时风云暗淡,他一身玄衣黑链,似是没入了天地。唯有飞雪烁着白光,融在了他身前的遗骨里。

韩木椿不知何时,也无声的站在在他身后。长久,声音平淡的问道:“悔吗?”

童如身形不动,并未转身:“不悔。”

韩木椿伫立在万千飘雪间,一身白衣:“你当时登上不悔台最后一阶的时候,也是这么想的吗?”

童如回首,笑了笑,像是在说,从始而终。


韩木椿伫立在原地,直视着他,像是在无声地质问。

童如柔声道:“小椿,死后来这里受罚,是我的报应,是罪有应得。我愧对无辜造难的百万怨魂,所以挫骨扬灰,神魂俱灭,皆是我的果。既是我造的果,我便要自食其果。”

韩木椿沉下脸。他天生精明的过头,守得了大道,晓得了人世短暂,便何时何地都一副洒脱的性子。真正的悲喜都沉在水里,平常不露一丝声色。偶尔,偶尔,才起些波纹和浪涌。才让人恍然大悟这人比谁活得竟都明白。

他说道:“你做的果,你自食其果。那你栽的花呢?”

你栽的花呢?

童如一生,只知修行,不沾羹汤,不理农耕,更不会摆弄花草,何来栽花一说?

可童如懂了,他栽的花,是他心头那一缕模模糊糊却又让他肝肠寸断的牵挂。那口甜而醇的百花酒,扶摇山满山绽放的美景,在万花齐盛时兴高采烈冲他挥手的少年,构成了他全部的爱与奢求。

是他此生唯一的甜,唯一的执念。

韩木椿从小人情淡薄,看似玩笑世间,实则比谁都重感情。曾经为了他那望子成龙的爹,十二年寒窗苦读。更何况救他,教他,与他朝夕相伴的师父。他此生亲近的人不多,能撒娇的人更不多,他能为之而死的,只有一人。

而这个人却被他锁在了这里。每时每分忍受着锥骨剐肉之痛。

这个人拖着重伤的身体,走下那十万八千阶不悔台的时候,在想什么呢。


他背离扶摇派守卫不悔台的许诺,背弃了他身为扶摇派掌门的责任,背负着良心的谴责,忍受着常人无法想,无法受的痛苦,只是为了留住他此生唯一的花。

花开花落,人之常情,有人却偏要留住那必将凋零的落花。

童如说不出话来。

很久了,风雪越发大了,吹的鬼哭狼嚎 ,十分符合忘忧谷“死谷”的雅称。

韩木椿突然笑了,随即吊儿郎当身手接了片雪花,说道:“啧,不错,是场好雪。”

说完,他也不解释,转身踏入这漫天白影,不可辨别。

童如又无缘追问这鬼哭狼嚎的雪又是好在哪里。只是怔在原地,久久的望着他背影,像是望不够。

再是五十年后了,这谷里不知为何,平添了些花草。衬得这转世投胎专用的死谷有了些许生气。

这时,前尘旧怨,除了那掌门印,基本已经消解的差不多了。

童如习以为常的边受着剐刑
,边说道:“小椿,你前段时间老见不到人,是去了哪里?”

韩木椿笑嘻嘻的说道:“这不是许久未见这里开花,去观赏观赏嘛。”

童如颇为无奈的叹口气,旋即说道:“你不像我,不全的三魂附在死物上,你毕竟附在生灵的身上,若是好好入定修养,在这儿存留上百年上千年都未可知…”

话还未说完,他看到韩木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,感觉烂泥扶不上墙,若不是手脚被锁,真恨不得敲上他脑袋。气道:“算了,不说了,你出息大了,我也不说了。”


韩木椿不笑了,随意的说道:“为何要在这儿留那么长?死不死的,不要紧…你又为何天天入定修养?你不是也说,死有什么要紧的吗?”

说完,他抬起眼望向童如,眼神幽静而深邃,像看穿了他一样。

童如默然。他日日修炼,自是为了能多与韩木椿相伴一日,有朝与他共死。

可韩木椿天天神游在外,放任自己魂灵飘散呢?

是否也存了想与他共死的心思呢?

童如敢想又不敢想,确定又不确定。

韩木椿这些时间到底干嘛去了,自然也不了了知

怎知十年之后,坟旁漫山遍野鲜花却回答了他。谷里弥漫着与这凄冷之骨格格不入的鲜丽和生气,童如怔在原地,仿佛嗅到了当年百花酒的香气。


韩木椿这次没有在花田里冲他招手,只是蹲在他坟旁的古树上冲他笑,恍惚间,童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,还是又走火入魔了,他看到小椿眼里含着化不尽温柔,一如往昔的自己一样。

没等他着相,树上那白衣少年便开口:“怎么样,我花种的好看吗?”

童如望着树上人的脸庞,笑着回到:“好看。”

这样,足以

童如本以为,日子就会这样过去。

哪知六十年后,当年那个小扶摇弟子竟然闯了进来。

他帮少年解了惑,解完,少年忍不住疑惑的问道:“师祖,你当年真的去过三生秘境吗?”

他神色不变,温和的将事实简略的陈述了一遍。可他却察觉身旁的韩木椿脸色越来越灰沉,眼角神经质的跳动,好像想起了什么痛苦至极的事情。

他心念一动,想,当年他下不悔台,到最后强弩之末,身体痛到发麻,他心里尚且不苦,因为他是盯着眼前那遥不可及的梦。

…可原来有人会心痛吗,为了他的痛而痛,为了他的痛而自责吗?

这么多年,关于韩木椿在掌门之印里到底看到了什么,两人都心照不宣的避开不谈。

有时,他甚至觉得,要不上小椿根本没发现什么,要不是发现了却装作毫不知情。

少年含泪走了,小椿望着那个方向出神,过了半天回头,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看了半晌,轻声说道:“这地方还蛮好的。”

童如忽然明了了,天不过是寻常的天,叶子不过是寻常的叶子,雪不过是鬼哭狼嚎的雪,地方更是万年不变的死地。好在哪里呢?

…只是因为和想相伴的人在一起,那便哪都是好的了。

他像是明了了,却总不笃定,悠悠岁月绵延辗转,那一句“你在掌门印里看到了些什么”哽在喉间,终是没有问出。

……直到最后的最后,天道成全他们同死,魂归大地的刹那。

小椿忽然过于亲密的拉起他的手,十指相扣,离他极近,像是被他搂进了怀里。

那么近的距离,足以看到他眸里的星河璀璨和映出的倒影。

是他。

于是他最后终于放下了所有介怀,山中不知岁月,情深不论年华。

相知便好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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